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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喜剧的、未必有的 - Natalia Grigorieva

反论,不可信的,象征 , 含糊 ……。进入李天兵的油画有一种奇特和令人震惊的感受。因为这个年轻艺术家的作品是一个迷宫,而他沿迷于其中。各种技术和类型的混合、不稳定的、不连贯的……。所有的都在自相矛盾,却又汇合在一起。这些作品同时往几个不同的方向发展 , 所以在初次看的时候是很难在其中找到一条主导线的。试图去理解它们就象在玩弄一个魔方。翻过去,转过来,很恼火,又重新开始。终于在一只长有女人乳房的猫与毕卡丘的黑白受害者头像之间可以找到不少共同点。李天兵的作品直接来源于当下现实,它属于与社会相对抗的形象。

过去,当下与未来进入无休止的争斗。情感和相反的观念互相推挤。潮流在一日之内产生,又在第二天消失了。不同的影响搅和在一起,催生了奇异的混种,从而让每个个体,面对他本源的多元性。

李天兵的自画像是一个质问自已多文化身份的个体的精神状态的物质化。脸部被扭曲、变形、被从各个角度拉扯 , 溶化摊开,被互相碰撞的文化往不同的角度拖。从此无法分清它们确切的边界,无法知道被描绘的究竟是谁的脸。这就是一种游牧主义。当今只有游牧人才能与世界相联,参与到它们的变化之中 ,预感它们的发展趋势 , 并重视它提供的所有可能性。世界以一种疯狂的步伐前进着。但无论如何,艺术家仍然能够走得更快。如果不回顾过去,是不可能前进的,所以过去一直纠缠于李天兵的绘画之中。过去附于当下。历史的不同时期重叠在一起,干扰产生了。时空层面上的滑动造成了意外的,喜剧的和未必有的图像。

毛在长江里畅游,但在他身边的,不再是他同时代的人。他们是迈克尔·杰克逊、比尔·盖茨,肯德基连锁店的珊德尔上校。毛的身边也不再是曾经被许诺未来世界属于他们的少年儿童们,而是让位给乔治·布什,普金,本·拉登,麦克尔·摩尔,或者布兰妮。

在柬埔寨著名的 S-21 集中营里被红色高棉悲惨处决前的受害者们的头像摄影,被以黑白油画的形式复制。这些头像是模糊不清的,大片黑色的痕迹渗到图像上,似乎是在表现由于时间带来的损坏。这似乎是在表达一种感人的祭意。但令人惊奇的是:在他们的胸部竟然挂着毕卡丘的图卡。在这些活泼可爱的小嘴巴与柬埔寨悲剧的完全反差,留给我们的是混乱,困惑与不确定。

山西佛雕的美被拭去,只留下充气体的外形。一种枯燥的灰色。一种充满灰尘的灰色,一种与传统和安静同义的灰色。它被刺眼的,带侵略性的元素无情地打破了。左一个汉堡包,右一个可乐瓶。还有那些玩具,娃娃,士兵,直升飞机,机器人,轮船……这些玩具在本意上都是无害的。它们回归于单纯与儿童的天真。但它们又常常过于喧哗,甚至丑陋与粗野,材质平平,脆弱,一次性和肤浅的。所有这些廉价的材质和塑料,作为西文创意的宠儿,都倒转过来嘲讽这千年的文化与真实的美。

中国传统艺术遗留下很多作品。慎谨、珍贵和一致性成为其美学的正确性。它受到了西方当代化影响的洗劫。在西方“性”的问题已被病态心理所缠绕。这些纯真无邪的鱼,鸟和其它哺乳动物被配上了巨乳或淫秽的阴茎。是亵渎吗?也许。是嘲讽吗?肯定。李天兵粗暴地对待过去,就如同一个顽童在折腾他疲惫的祖母一样。这点不仅从画本身,而且从他创作的方式里也能看见。背景是统一的,干净的和完美的平整,它是用一种传统的技术绘制而成。一旦进一步发展的时刻到来时,艺术家似乎被一种反叛的激情所推动。画笔的笔触变得狂暴;颜料被甩丢和喷溅到画布上;在表面上形成一大片污点;一半的图像被搅乱就如同受损的数据图像档。

即使李天兵谈及如此多的历史,文化与艺术的过去,那也不是为了自娱自乐,而更多地是为了展现这个传统的脆弱性,人们对它总是试图地遗忘,搀假,否认和伪造 ……。过去可以在表面上被美化、润色看上去正确,但是挖掘它的人迅速地将它的畸形和弱点暴露出来。用从发廊里收集起来的头发创作出来作品也是一样。从远处看,它们是中国传统绘画、版画或者著名摄影作品的复制,如一个越南小女孩在军事进攻下惊慌地逃窜,它们看上去象精致的素描。实际上,那些我们被当作细致的铅笔线条的是粘贴在油画布上的头发,一些地方还遗留下让人不舒服的涂胶。人们很轻松地把一绺绺头发留在发廊,就如同我们忘记过去的细节。谁象可口可乐罐一样,是一次性的?是那些被我们崇拜的和影响我们的新偶像:政治家、运动员、歌星、演员 …… , 这些随时可以被替换的偶像,当我们看腻了以后也被无情地扔掉。

李天兵的作品展现了在混乱之中的一种交替:一个未来世界的乌托邦,一个将过去与混合抽象化的世界。迷人与闪电般蓝色的冰川,由湖、山和超自然色彩组成的夜间风景,成为一个新现实世界的外景。战争机器上长出蟹钳与蚱蚂腿。我们的日常物品,(如卫生纸,海绵和瓶子),它们不甘于平庸,从而变成有机材质,进而对航空母舰,直升飞机和武器进行殖民化。爆炸也不再是破坏的同义词,而是对未定形的新物品与新物种的创造力量。李天兵实际上已有一个清单:与高科技交织在一起的哺乳动物,无法确认的蔬菜,一半是植物,一半是肉,奇特动物的胚胎,被拔掉的鸟头,粉红色的头骨与乱涂的恐龙,还有玩具 ……。今日留下的痕迹将成为明日的过去。要摆脱过去是不可能的,我们所知道的历史的插曲消失了。但是汉堡包,塑料 ……。所以这个世界只能透过文化,世俗与艺术混交的多棱镜来观看。世界在分解,重组,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魔方。


                                                                                                                                    纳塔利·格里戈利厄娃

                                                                                                                              艺评家

                                                                                                                                    (翻译:陈思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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